黑白之外 I 【宏迪24h/11:00】《天使X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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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第八号当铺》原著AU
当铺老板Alex×天使希熙
Summary：我爱你，因为神爱世人。
“你是谁？”
“你可以称呼我为‘x’。”
“没人会叫‘x’。”
“那……叫我‘希熙’怎么样？”九月份的巴黎，行道树已经几近全黄，一些树叶纷纷扰扰的落下。
“巴黎的秋天一直那么美吗？”
Alex看着路边，自然而然地询问那个自称“x”，或者说“希熙”的男人。
“是的，自这片土地有文明以来。”
“历史上，这里曾经非常的肮脏。”
“我不喜欢回忆那些不快的过往。”
“如果我也像历史上的巴黎……”
“我一样会帮助你，这是我的任务。”
“任务吗？”
秋天的香榭丽舍大街，是所有法式浪漫的缩影。
只是Alex没有想到，那个自称“x”的男人，能有那么旺盛的精力……这期间，他陪他吃掉了两顿据说巴黎“独一无二”的下午茶，然后在各种专柜，尤其是Gucci，刷下了三四套珠宝。然后是梵克雅宝，他笑着把那条项链把玩在手中，他对着他笑，“这组珠宝真好看！”
Alex自己都说不好，怎么就心甘情愿替他买单了呢！大概是那股花香味作祟吧。
期间他们还拜访了一个巴黎成名已久的旧货集市，很多vintage的唱片，一名女店员甚至含情脉脉地对着x说，“如果我帮你找到他的唱片，我唯一想要获取的酬劳就是和你这么有魅力的男士来一场约会！”
Alex没来由的一阵不舒服，特别是在x应允那个女人之后，“你就那么想和她约会？”
“夜深了，我可以去你的公寓为你弹奏一首钢琴曲。”
巴黎的一间公寓内，在这之前，那股花果味并没有如此地清晰，直到进入这样一个封闭的空间，八号当铺如今的老板，Alex坐在一张红丝绒沙发上，地面上铺满了波斯地毯，墙壁上挂着各种罕见的艺术品，只有那名访客，认真地欣赏着房间一角小小的照片角，那其中，是各种不同的风景照，但又和传统的风景照不同，所有照片都是虚焦的，好像照片上原本应该有某种人像留存。
x，或者应该称呼为“希熙”的男人毫无压力地评论到“挺寂寞的哈~百年来连张照片都留不下来。”
Alex目露不悦“你立刻就可以离开。”
没想到希熙却来到他身前，笑容满面得伸出中指和食指，就那样轻而易举地舒展开他一直紧皱的眉头“嘘……我可没有那样说~我只是有些遗憾……我还蛮喜欢自拍的，可惜你，不能和我留下一张影像。”
“我不觉得有什么可惜的，今晚之后，我们大概率不复相见。”
“你这样说就太绝情了~”恰到比例的手指抚摸着那支已经被准备好的小提琴，“你知道，我会是你唯一的朋友。”
“也许你应该离开。”
“不让我先和你合奏一曲《蝴蝶》吗？”
“我希望你现在就离开！”
“悉听尊便！”
卷发男人飘然离去，但也留下一句话“阁下需要我的时候，我随时恭候。”
留下满室芳香，八号当铺的现任老板，名叫“Alex”的男人把自己扔在巴黎寓所的红丝绒沙发里。从那个男人出现，他就知道他是谁，这世间还有什么人，所到之处皆满室芬芳呢？只是自从他和八号当铺真正的主人达成交易以来，他就没想过，自己还有一天会被当做拯救目标。
推开门，回到八号当铺，这里有最舒心的仆人，无穷无尽的美食，甚至还有一个任劳任怨为他掩饰各种秘密做假账的助手。Alex觉得自己应该知足。
老板归来，美智子第一时间迎了上去……作为助理，她第一时间接受了当铺真正主人发出的交易邀请，她只想和那个男人一起，长生不死……当铺主人告诉她，这样的话，我不如收尽你所有的欲望，除了和alex相伴到死的欲望，这样，你会更愉快一点……
x，或者说希熙，现在，在做什么呢？大概在“拯救”着其他人吧，这不就是他们那群人的职责嘛！Alex虽然不忿却依然不屑地想。
他走进八号当铺所在的庄园中的那栋房子，美智子殷勤地上前，问他，“老板，这一晚上开心吗？”
他不耐烦地吆褪了众人，他看着美智子期翼的脸庞，他只能告诉她，“他不一样。”
一瞬而已，Alex在美智子的眼里看到了好多好多不同的情绪，有愤怒、有嫉妒、有指责，但他看到最多的，却是贪婪。他知道，这之前的所有情绪都是源自于这股贪婪，但这也是美智子最被这间当铺真正的主人所看中的特质，一间当铺的员工，最重要的特质不就是贪婪嘛？Alex有时候也会想，她的父母给她“美智子”这个名字，是一种多么美好的期望，但她却既不美丽又不智慧。但这终归只是一个助手，他无力也懒得去了解她。
最终，Alex只是冷冷地开口，“我要回去休息了，最近的预约，和待处理的生意，明早你一块儿告诉我吧。”
Alex回到了自己真正的卧室，床边散落着那么几把自己未曾制作完成的提琴。他环视了四周许久，最终徐徐呼出一口气，从墙上取下一把提琴，那是自己最开始的提琴，在他还有七情六欲之时，自己赚钱买到的第一把满意的提琴。但就在他把那把提琴架在自己的肩上之时，他却迷茫了，他应该拉些什么呢？如果没有和这间当铺真正主人做那笔交易，他大概有很多作品，可是现在，他什么也没有，最终，他拉了一曲肖邦的《夜曲》。
Alex的办公桌上放着一只钢笔，一个即将堕落的灵魂……
“很漂亮的古董钢笔。”Alex由衷地赞叹到，说着话的同时，将钢笔拿到了手中，俯下身子“仔细”地查看起来，“花纹篆刻地很清晰，”说着，又将钢笔在手边的纸上划了两道，“笔尖应该是黄金头的，弹性很不错。”直起身子，又整体性地打量了这支钢笔数眼，“总的来说，这是一支保存得当的古董钢笔。”
其貌不扬的男人露出贪婪又兴奋的表情，他努力想抑制自己，但眉眼间的细微抽动已经出卖了他，他抑制不住地颤抖着问，“那，您看……这支钢笔？”
“看得出，您也只是一时缺了点气运，我相信，您很快就能回来赎回这支钢笔。这样吧。8000元。我相信，也能解一解您的燃眉之急了。”
男人的喜悦溢于言表，“好的好的，就8000。”
“那么，美智子，带这位先生去办手续吧。先生，合作愉快。”
“好的。老板。”
“合作愉快！合作愉快！”
“若您有任何需求，第八号当铺，随时恭候您的大驾光临。”
客人拿着8000元心满意足地走出了当铺，人影彻底消失不见，Alex自然得将那支钢笔别在自己兜里。
美智子见状，低声询问到“老板？”
“最近不用再发展新客了，有几位老客已经到了收尾阶段，专心服务好他们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
“你是在质疑我？”Alex察觉到美智子不满的情绪，几百年的陪伴，他不是没质疑过，将助手的其他所有情绪收走，只余贪婪，到底是不是一个好的决定，但这一切都是主人决定的，他没有质疑的权利。他最终还是说道，“我明白，作为助手，你也很辛苦，没事的时候，去骑骑马，吃些好东西，或者去世界各地转一转。我们的时间是永恒的，如果你一直只以生意为重，会把自己逼疯的。”
之后的一段时间，除了一个男人想要用自己的爱情交换才华之外，当铺的其他几单生意都非常的成功，一个男人用左腿交换了一项收入不错的技艺，一个女人用亲情交换了未来十年的气运，一个男人用灵魂交换了妻儿剩下日子里的平安顺遂……
那个想要用爱情交换才华的男人愤怒地询问“你凭什么认为我的爱情不值钱！？”
“因为艺术家的所谓‘爱情’都不值钱。”
“爱情对于艺术家是最珍贵的珍宝！”
Alex突然笑了“如果真是那样的话，你今天也不会走投无路来找我典当了。”Alex又低头沉思了片刻，作为一个曾经的艺术家，他突然想要为这位终有一日会向他出卖灵魂的堕落之人答疑解惑，“我知道，因为我也曾经以艺术家自居。你的爱情已经使用过了，所以他变得不那么值钱了，你知道爱情为什么值钱吗？因为每一次，对每一个人来说，当他使用爱情的时候，都是一次拥抱自己独一无二才华的机会，你自己浪费了这个被赠予的机会，现在却想要毫不费力地向我换取这个机会。抱歉，这项交易，恕我无法赞同。”
Alex又推开了庄园的大门，这一次，去看看吴哥窟吧。独自站在崩必列破碎如虚幻般地残垣之上，呼吸着来自热带雨林深处的潮湿空气。
“又见面了。我认为你应该请我喝一杯，以庆祝你我之间的缘分。”即使身处一个周围尽是背包客的地方，身着一件干净而笔挺的白衬衫的男人也显得怡然自得。
“你们那里的人，都和你一样总想着向人讨吃讨喝吗？”Alex本以为自己已经忘却了，但他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一瞬间，还是忍不住地身心愉悦。
“不。我们之中，只有我这样，而我，只对你这样。”希熙义正言辞地说道。
“我不信。”
“好吧，至少目前是这样。”
“目前？”
“你应该曾听说过，我们中的一员曾去拯救过一个留有小胡子的男人。”
“你们什么人都救？”
“我们只救向我们求救之人。”
“你们会救美智子吗？”
“她从未向我们求救。”
“我也从未向你们求救。”
“只是你自己不知道。”
在酒店前台看来，这只是一对相当富庶的同性情侣，他们入住了酒店最豪华的一间套房，那间套房甚至配备了一架钢琴。
一进房间门，希熙便踢掉自己一双精致地手工定制皮鞋和袜子，坐在床边，晃悠着两只脚丫子愉快地吃着酒店提供的零食。
Alex做在琴凳上，掀开钢琴。抬眼看着一边的希熙，挑眉，“你不是说要为我演奏一曲钢琴曲吗？”
“是你把我赶走的！”最后一口零食入腹，小巧的舌头细细舔过每一根骨相分明的手指，“不过如果你想听，我还是愿意为你弹奏的。”
随着钢琴音的流淌，这间华丽的房间开始产生变化，慢慢地，房间的墙壁退去，转而入眼的是标准美国亚裔移民的中产街道，一幢幢独立house，宽广的街道，青少年们沿街兜售着自己的时间，Alex看到了那名小小的男孩……那个沿街分发报纸的男孩，他是多么亲切，甚至想要上前鼓舞他，再等三年，再等三年，你就能购得自己心仪的乐器了。
然而让他始料未及地是，一个中年亚裔男子牵起了小小的Alex的手，对他说“我们今天要去乐器行！但是我们说好！你只能选购一件哦！”
刹那间！套房恢复了它本来的样子！
希熙依旧弹奏着钢琴乐曲，Alex哑然地问道，“你怎么知道？”
“我什么也不知道。”
“那我看到的是什么？”
“是你归于我们的一种可能。”
最终，Alex将自己的脸埋在柔软的被褥之中，那个人什么都不知道。
风平浪静的半年，当铺又收割了不止一条的含有瑕疵的灵魂。
又一次推开大门，这一次是哪里呢？耶路撒冷的哭墙，可以说毫无疑问，那个那人就坐在台阶处等自己，“你就没有什么可忏悔的吗？”
“我已经忏悔过了。”希熙平静地回答道。
“什么时候？”
“在你远未诞生的时候。”
Alex像突然感悟到了什么，“你我的寿命，都像这世间万物篆刻的永恒，你又何必记忆？”
希熙突然笑了，那笑，是看破世间一切欢喜，属于神的笑，充满慈悲，亦充满万分不舍。
Alex突然问“那里有什么？我是指，你们那边。”
“那里有……白茫茫一片……”湿婆在所有人类造像中，总是保持着眼睛半闭半睁，这样，他才不会干涉人类。
美食，仿佛已经不能满足，美智子，她每天享用着这个世界最顶尖的美食，最奢侈的人类造物，但她心脏中的某块肌肉，总是不安分地跳动着。老板收走了她的各种情绪，却独自在房间内奏起那悲伤到无以言表的乐章。
她的贪婪，换起了她久违的窥伺的欲望。老板对那个人的态度是如此不同，提琴与钢琴的二重奏，甚至是相伴近百年的自己，也绝达不到那般的配合无间。
“老板，你应该知道……”
“够了，我才是八号当铺的老板，还用不着你在我面前说三道四。”
之后是平静异常的工作日，新客手拽着那支古董钢笔纷至沓来，老客们也纷纷出售各类情感以换取他们想要的。近百年重复性的工作使Alex倍感无力。但与此同时，他又感到满足，那人告诉Alex，他们拯救一切向好的灵魂，但这一刻，作为八号当铺老板的Alex，仿佛能向他证明，堕落的灵魂才是源源不断的。
“这一次，又是哪里？”'Alex不禁喃喃自语到，他还来不及思索。
一辆骚包无比的鲜红色保时捷跑车便已停在Alex面前，驾驶坐上的男子将墨镜褪至自己的鼻尖处，对他眨巴了几下自己亮晶晶的下垂眼，“看起来，我们很有缘！”
美国中东部的广阔而茂盛的平原。
Alex坐在副驾驶上，欣赏着沿途的风景“你应该知道的，我生长在纽约。”
“我当然知道！”
“那你也应该知道，这类浮华的跑车……”
“我当然知道！我原本想要的是福特的野马，可是我一听这发动机的响动！”说着，希熙不自觉地，一脚油门又轰了上去。
他们最终达到了东海岸一座以龙虾闻名的城市。
龙虾三明治、龙虾奶油浓汤，无时无刻不围绕着他们。
手上举着一只龙虾卷饼，眼睛还四处搜刮着不同的美食味道。
突然地，Alex抓住了那个一直领先于自己一个身位的男人的手。那双手是如此的细腻而柔软，甚至连他都不禁要怀疑，那个自己曾经信仰的天父，正是因为制造出了这双如此美妙的双手，之后，才为了这双手，使人类，制造出“钢琴”这项伟大造物。
“你说，你是来拯救我的。”Alex突然发问。
“当然！这就是我的职责啊！”希熙理所当然得回答道。
“明明你说，你是来拯救我的，可我却总是觉得是我在陪伴你。”
“是吗？”希熙回过身来，站定，同时还在舔舐着手指上沾染着的酱汁，“这么说来，也许对你的救赎，从来就不是需要有一个人来陪伴你。而是你需要去陪伴某人，从而获得自己关于存在的认同感。”
美丽的街道，来来往往各色的人群，这座城市，被誉为包容性最高的街道。两个人，或者说，两个“人”，两个不会被时间与空间制约的实体，就那么旁若无人地默默对视着。
Alex率先收回了自己的目光，面对那样的目光，又有什么人不败下阵前呢？
“这座城市的交响乐大厅，久负盛名。要去看看吗？”
“好啊！”
最顶级的包厢，只为最尊贵的客人所准备。侍者端来无上美酒。
Alex突然发问“你为什么没在这里演出过？”
趴在栏杆处全身心欣赏着音乐的希熙诧异地回头“你说什么？”
“在我还未永生以前，我聆听到了一位钢琴家的演奏。那位钢琴家从未留下任何影响资料，他对外宣称自己叫‘李云迪‘，他从未在这里演奏过。”Alex窝在座位里，摇晃着手里的高脚杯，漫不经心地说道。
“那和我有什么关系？”希熙吃着点心质疑道。
“天使不能撒谎，而我，只是想听故事。”
“那个女孩……她和我们一样，得到了一份礼物……但那份礼物，她并未用我们期待的方式去运用，于是后来，我去到了她身边。”希熙回到了包房软绵的座椅，又拿起一杯葡萄酒，“我去到她身边，试图给她展示更多可能性。”
希熙伸手为自己拿来一杯香槟，眼神望向音乐厅高高挑起的穹顶，“在她诞生之初，得到了好多好多礼物，在她短暂的人生中，她也在你的当铺里，完成了数笔交易。”
“你没有尝试过阻止她？”
“我们从不阻止，也不干涉。愿者得救。”
“那你为什么为她弹琴？”
“我为世人弹琴。”
Alex意味不明地笑了。
“好吧，我并不为每个人公开弹琴。我为她公开演奏，我向她展示天赋所能带给她的一切，我延迟了那笔交易十一年零八个月。”
“那么，她想要换取什么？”
“你不该发问。”希熙气定神闲品了一口葡萄酒，“你只需回去查一下档案。”
“我讨厌阅读，尤其讨厌那些连篇累牍的账本。”
“是吗？”
“我还想问，你怎么就能确认你们能拯救我？”
“如果你仔细阅读过那些连篇累牍的账本……”
“我该知道什么？”
“你该看到一笔未能成功的交易。”
“当铺成立以来，有数以万计的未能成功的交易。”
“那庄交易的抵压物，世人称其为‘约匙‘。”
那是第一次，体留芳香的人主动率先退场，“我累了，我要回去了。”但他依然微笑着，“但我依然是你最忠诚的朋友。愿者得救。亲爱的Alex。”
依然是那一片环绕着葱郁草坪的富贵庄园，美智子在主人回归的第一秒就常伴其身侧。
“美智子，把当铺的历史档案拿来。”Alex状若不经意地吩咐到。
“老板……你……对这些……向来是不感兴趣的……”
“现在我想看了。”
那个女孩的故事平平无奇，他不懂，那位天使，为什么要花费这么多的时间去拯救她。他甚至觉得，到了后期，那个人在当铺所典当出的东西根本不值价，只不过是为了最终收割的铺垫。
然后他又翻到了另一页账目，另一笔交易，那一边的人是多么神奇，即使只是一张纸，也能留下他们的满室芳馨。
古老的羊皮卷记载着，那个人想要用“约匙”……这种寄托着全人类生与死的物品，来换一个普通人类的平安顺遂，这是多么划算的一笔交易，以致于Alex即使只是在纸面上读到，都忍不住想要当场签字画押，以促成这笔交易。
可惜他不能，这毕竟只是一场遗落于故纸堆里的未完成的交易。
他逼着自己继续看下去，档案的后来写明了原因“约匙的力量太过纯净无暇，这并不是当铺所能吸取的力量。”
然后他又看了好久……那位叫作“阿精”的助理，甚至一离开就是八年之久。
当铺的日子是那么的枯燥而又乏味。一庄庄成功或是不成功的交易。Alex常常提醒美智子，可以离开当铺度个假，看看那些他们还未曾永生之时无比向往的风景。
可惜，美智子从未心领过他的好意。他是能觉察出美智子眼神中所透露出的不同的情谊的，可是，他已经收走了美智子的爱情、亲情以及别的很多莫名其妙的情感了，那她眼里的那些不忿、嫉妒、埋怨，又是什么呢？大概是他唯一留给她的贪婪吧。
Alex想，他是该好好审视自己，有个不坚定的当铺老板，无疑是不称职的。于是他矜矜业业又一个三年半过去了。
这一次又是哪？
他想，反正无论是哪，那个自带芳香的男人都已经在等着他了。一瞬间，已经触摸到铁艺大门的手仿佛被烫伤一般弹了回来。他是不该有期待的。他有什么可期待呢？他明明已经被收走了各种情绪。
“好久不见！”卷毛男人对着从门里走出的男人灿然一笑。
“所以，这里是哪里？”
“奇琴伊察。”
“什么？”
“墨西哥。坎昆。”
“我下次打开门，会不会发现我到了麦加？”
“或许是菩提迦耶也说不定。”
“那么，你们那边，究竟是什么样子？是镶满宝石，还是有美女侍奉？”
“那里……是白茫茫一片……”
“那我，并什么归于你们？”
“我会和你在一起。”
“‘一直一直’在一起？”
“我会和你在一起。”
“来庆祝吧！这是我们认识的第85年！”85年未曾改变过的靓丽容貌，卷发男人举着面前粗糙的陶土杯祝酒到。
“你知道，在这里，酒精是不被允许的。”Alex轻轻抿了一下眼前容器里的液体。
“当然！但这里是设拉子！”
“我以为你已尝遍世间美酒！”
“当然！但这里是设拉子！”
八十年来，对人世间的普通造物，谈得上是斗转星移，但对于两个超脱于时间的造物。他们无数次谈论死亡，即使那对于他们来说是不存在的概念，他们谈论美与爱，即使他们携手走过无数人间最奇妙的创作，Alex能清楚感知到美，却不知爱为何物，他的爱，早已被收走。他同样无法理解，每当他离开，跨越那扇铁艺大门，美智子眼神里的情绪，她该是和自己一样的行尸走肉。他同样无法理解的，眼前这个拥有无比明媚笑容的卷发男人，他陪伴他的时间远未及美智子，可他却能读懂他眼神里的每一种情绪。
他们再一次地，无数次地，提及那个问题“你要来到我们这一边嘛？”
“我该怎么回答你？”
“你知道的，愿者得救。”
“你怎么确定我是‘得救’？”
“你知道的，我也不确定，我只是向你展示一种可能。”
钢琴曲又一次响起，这一次，提琴声伴随其右。曲名《悲怆》。
床下集满了未能完工的小提琴。Alex手上捧着一件物什，上面标注着“美智子”，那是他亲自收走的，属于美智子的爱情。
他凭什么把那定义为“爱情”？
是每时每刻都想和他在一起？是看到他品尝到心仪的美食就会满足？是为他付款买下每一件世间珍宝？Alex不懂，毕竟他是一个没有爱情的造物，但他以为这便是“爱情”。
他打开了那个匣子。
“你擅自挪用了我的物品。”
“我来带你去到我们那边。”
恶魔与天使同时向Alex伸出来手。
他将手伸向了那名卷发男人。然而，爱情啊。美智子的爱情袭卷了他的全身！那个他遗忘已久的情绪。
他面对着卷发男人，问道，“你说，你会永远陪伴着我？”
“是的。永远。”
“可你还会拯救别人。”
“是的，我会。”
“那你凭什么向我许诺永远？”
“在你的世界里，那是永远。”
“骗子。”
“我从未骗过你。”
“我以为你爱我”
“神爱世人。”
“可是我爱你，我唯一爱的就是你。”
原来不只有爱情，在爱里，还有嫉妒，还有占有欲。
火焰，终究是吞噬了今天的第八号当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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